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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一、簡介

    1991年電影,導演為葛斯‧范‧桑,劇本由莎士比亞的《亨利四世》的第一、二部份與《亨利五世》改編而成。瑞凡·費尼克斯憑此片獲得了1991年威尼斯影展最佳男主角。

   

二、接觸機緣

    這部片完全就是自己私心想看的,看到許多影評人的「百大同志電影名單」裡面都有這部片,而且片名既藝術又魅惑,非常地耐人尋味。

   

    三、莫之能禦的洪流

    看到一篇影評對這部影片只有4個字評價:不知所云,當下覺得很驚訝,後來仔細想想,這其實是在預料之內的,因為這部片的表現手法真的非常個人化,彷彿一個人的幻想與獨語,像意識流小說出現了那麼久,還是難以被大眾所接受,可想而知,近似手法表現的電影更是難以被接納,因為觀眾對電影有更高的期待,覺得想要被刺激、被取悅或從中習得一些人生哲理,但為甚麼電影不能就是表現一種情緒、氛圍或神韻呢?就像我在瑞佛‧卡蒙的小說中看到的一句話,「對大多數人而言,人生不是什麼冒險,而是一股莫之能禦的洪流。」,人生中大部分的時光,我們是無所計畫、無所前瞻預謀的過著,被無數個「當下」給裹覆著,被推動著不斷向前滾動,而浸淫在其中的我們都已與其交融,就像如果有人突地詢問:「你對自己生活的感想是什麼呢?」,可能大部分人都會一時語塞,因為很多時刻,我們都忘記自己活著的事實,就這樣的活著了,又或著可能自己最近分手了,所以立刻答道:「難過啊!」,但我們都無法確知自己的悲傷,會不會有一部分來自現在肚子餓呢?會不會有一部份來自明天還未完成的報告呢?人生其實有許多錯綜複雜的灰色地帶,而我們更不可能去控管自己情緒的來源或品質,所以何不讓我們放下對自己或別人的生活諸多嚴厲、固著的期望與要求呢?如果我們注定在人生這條洪流中載浮載沉,且讓我們消解那些過重的包袱吧!至少漂浮在河面上還能看見美麗的青空。

 

    (以上是我認為在看這部片前,可以先建立好的觀念,以下是粗略的分析。)

   

    四、無所止盡

    我覺得這部影片最厲害的地方就是每張畫面都有畫外之音,很多情緒沒講明卻濃厚得要溢出將自己淹沒:一開始畫面是一條往2邊望皆看不到盡頭的道路,左右延展出的是長滿芒草的荒地,而男主角麥可就一個人站在道路中央,這就像麥可的一生,被母親拋棄,與父親不合,只能在街頭當男妓維生;而麥可在與一位男客交歡,在口交到高潮的瞬間,他的腦海中想到的卻是一座木房子從天上墜落而下,砸在地上碎裂一地,這跟一開始畫面中廣漠一片的土地上,卻一幢屋子都沒有一樣,表示麥可一直希冀追求的,一個完整溫暖的家庭,是如此不可觸及,他只能在一個個恩客的屋子裡取得一點慰藉,但那都不是真正的家,他們對他都是有所渴盼與欲求的,那份家人間無私的愛,是麥可從未感受到的,尤其是其中一段,麥可坐在昏暗房中的一張小沙發上,非常專注地看著面前電視裡的卡通,像個幼稚園孩童天真、憨傻的笑著,一個中年男子裸著上半身走到麥可身後,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,麥可愣了幾秒,依戀不捨地將視線轉移並起身,男子甚麼也沒說地脫去麥可的外套,接著麥可猛地緊抱住男子,近乎癱軟似的倒在他懷中,那是不帶欲望的、像孩子無助時向長輩尋求安慰的擁抱,麥可夢想著能在恩客身上找到親情,但他也深知這是不可能的,他只能彰顯一廂情願的熱情,那深潛在心底的絕對孤寂與無奈,讓人不禁為他掬一把同情淚。

 

    五、階級與背叛

    麥可與好朋友史考特皆流蕩於街頭,但2人的緣由卻非常不同,麥可是逼不得以,但史考特出身於富貴世家,他是為了氣他的父親所以自我放逐。從導演的設定,也可以看到對於中產階級的反思:付錢將麥可帶回家的大多數是中產階級,住處都是極盡奢華之能事,但也有許多人有很奇怪的癖好,像是聽見洗刷的聲音就忍不住嬌喘的老頭、一次帶麥可、史考特2人回家,大玩捆辦性愛的德國車商,雖然滿誇張的,但也象徵了整個社會富貴虛榮表象下的醜惡。而史考特說自己對父親那種有錢人士的氣息感到不屑,但最終還是離開了麥可,拋下那些不羈的生活,接下父親的事業,而且之後再碰到這群在街頭互相扶持、照顧的「狐群狗黨』時,竟假裝不認識,並直接忽視,這也象徵了上集階層的人們是多輕視下級階層,覺得自己曾經參與過他們的生活就很瞭解他們,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富貴發達後,必定會傾心相助,但事實卻是翻臉不認人,甚至覺得這些下級人士是在影響、汙染他的生活,看到了也不禁想到自己國家社會的情況,竟有如此多相似的情況,令人不勝唏噓。

 

    六、溯源與脫離

    麥可患有發做性嗜睡病,在受到某些刺激時,就會無法克制的陷入昏睡,雖然不知道麥可為何會得到這種病,但他在昏睡中,總是看到那幢鄉下的白木屋,母親就站在門廊上親暱的抱著年幼的自己,並隨著隨性哼唱的曲調輕輕搖晃,那是他對母親僅有的印象,母親是如此靠近又如此遙遠、如此清晰又如此模糊。在史考特的陪伴下,麥可踏上尋母之徒,手上只有父親說的「在希臘某座農場」的線索,到了那座農場,那邊卻只有一位農家女,母親又離去到別處了,但連唯一留下的農家女都不知道去向,麥可真的失去了母親的音訊,再也不可能與母親再見,麥可倒在床腳絕望地哭泣,沒多久,史考特卻與農家女相戀,史考特覺得麥可就像電燈泡,於是帶著新女友毫不留戀地離去,接下父親去世後留下的龐大事業。這段尋母旅程,麥可一下子失去了2段情:一個是以為能重新尋回的親情,另一個是以為能交往的暗戀對象,麥可變成絕對的孤獨,但我想導演是仁慈的,雖然發作性嗜睡病是非常不方便、會嚴重影響生活的病,但對麥可來說,他的生活就要面對無盡的孤寂,偶然的昏睡卻是他脫離寂苦的唯一方式,在似醒似夢中,他又是可以頭枕在母親大腿上,讓母親柔順撫過他頭髮的孩子。看著麥可,只有無盡的心痛與心疼,他從來沒傷害任何人,但這個人生卻是給他滿滿的打擊與寂寞。

 

    七、精神與風骨

    對這種近乎沒有劇情的影片而言,演員的好壞與否是影響最大的關鍵,而飾演麥可的瑞凡‧費尼克斯就是整部片的精神所在,在他出現的第一幕,看到那張清秀羞澀的臉龐、略顯衝突的雜亂蓬發的金髮、略顯瑟縮的身軀、不時抽動的鼻息、略小的外套與卡其褲下露出的手臂與腳踝,你就會被他散發出的氣息深深吸引住,他是如此的自然不造作,就連那迷惘、彷彿不知道該在何處斷句的語氣,也讓人深深覺得麥可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真人,而他一切的一切就正如瑞凡所演的那樣。看到一篇影評說一個好的演員,腔調、服裝、動作差異地再多,他還是會是放出一種感覺,讓你看到的當下就知道是那位演員,這並不是演不好,這是演員應該要有的特有的神韻,就像討人喜歡的人身上必定會有的一些特質。我想這種氣質、風韻,就像曹丕在《典論論文》中提到的作者風骨一般,是抄襲或傳延不來的,而正是瑞凡‧費尼克斯的風骨讓這部片活了起來。

 

    八、一半與完全

    雖然看完整部片,還是不知道中文翻譯的關聯性,但我覺得這句話是很值得討論的:社會中對於同性戀者總有許多看法與見解,覺得男同性戀者身體裡必住著一個女人,而女同性戀者必住著一個男人,就好像「半個」男人或女人,或許對某些同性戀者來說是這樣,但畢竟性別取向和性別認同是不一樣的,像《雙面勞倫斯》的男主角愛扮女裝,甚至想要變性,但他愛的還是女性,他還是深愛著他的妻子。另一方面,在各國的話語中,總會有類似「娘泡」或「男人婆」這樣帶有性別刻版印象的罵人詞語,就好像行為不是大眾認定的男生、女生形像,就是不男不女、不倫不類,但其實人一出生,還是嬰孩時,男性與女性除了第一性徵外根本分辨不出差別,所以那些「必定」的形象、印象,其實都是我們後天自己添加上去的。所以不管一半或完全,當一個人覺得自己是男生時就是男生,是女生時就是女生,這不正是最簡單且最正當的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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